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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日凤栖宫,单雪将昭华私下凡界一事告知给缪若,她便避退众人独自着了素衣赶到了西天寻求五十阴魔相助,只是,与虎谋皮焉能焉有其利,苍翼在凡界已然掌控了开国侯的势力,想要铲除仲灵不过是弹指间,于内心深处,所蕴藏着更为贪婪可怕的计谋。
五十阴魔捻动佛珠一笑,挥手招来一面水天镜,回看五百年前,缪若于九重天与昭华相遇,但自古帝命天君者均不动七情焉能会有六欲在,女娲所造三生石,改了姻缘数。
然这事原本只有她自己清楚,却未料到今日被五十阴魔说出,心下一时慌张便忘记要张口推脱。
直至水天镜恢复如初,五十阴魔才缓缓一笑道出原委,这天上地下所改一处必有另一处跟着一同变了,若非当年缪若私改了三生石,乱了昭华今生天君运势,仲灵此人倒不会来这般快,又如今日他命苍翼在凡界将仲灵暗中除去了,这笔孽障仍是要归计在缪若改运之上,正所谓万法皆因果轮回。
这一桩情,原就是百年前欠下的。
可即便如此这桩情,也是一心求成得,自天诏顺利显出了她和昭华的名字就不可能再有退路,仲灵是因三生石运数逆改才会冲上九重天,那也因封后大典礼成,消失在三界中,继而缪若俯身央求:“上天有好生之德,九重天不可一日无主,昭华亦不可终日留恋凡界,缪若求您出手相助!”
话说,那倭国使者极为有趣,入了金陵皇宫便开始辟谷,仍由皇帝老派人送去诸多山珍海味均被完整的退回来,一来二去间在后宫之中成了奇事。
若是仙者会这般,我倒并不感觉惊讶,毕竟本就不需进食,只是凡人之躯不是五谷,怕是早就要到阎罗殿里递了寿帖,转世为人。
因冥帝司消失不见,我这嗓子也多少有了缓解,便想着到晚晴坞找栾溪同去瞧瞧。
只这厢刚踏进晚晴坞门前却见里面人山人海,看衣着模样,倒像是东宫皇后的人,之前侍候在皇贵妃身边的两个嬷嬷,如今正手持戒尺站于一旁等着什么命令,而栾溪垂眸跪于正中,丝毫不见任何反抗,莫非几日不见这后宫之中又出了大事。
随着嬷嬷提醒,众人才注意到我。
一身绯红长裙垂地广袖处金丝隐隐泛着亮光,脚下走得急促些步摇轻晃,瞧在皇后眼中不合规矩,但这却是皇帝老所赐的,与我绝无半点关系。
然皇后毕竟位居后宫之主,终日受众人恭敬着,见我近却未能先与她行品阶礼数,缓缓抬起了珐琅金护甲指使身后两名嬷嬷上前强行命我行了礼数,朱唇轻启,竟谈论起月末大典妃嫔献舞一事,口气颇为不善。
后宫妃嫔本就不多,加之献舞规矩极其复杂,于是这副重担便落在了我同栾溪的身上了。
一道懿旨,将我从天禄阁困回晚晴坞,再不见白日的清闲自由。
接过舞服,栾溪才道出,在我赶去晚晴坞之前的事,洛太傅机警,闻大典一事,便提前捎口信进宫,无论如何也不可在那晚出风头,自然不得献舞,岂料皇后一早便过来,将后宫绿头牌摆了齐全讲起了道理。
要说皇后慧眼,自打那日与皇贵妃合谋,我便已知晓她绝非是寻常的善茬,欲借他人之手除了心头大患,只是出师未捷身先死,贵妃未能成事。
后则碍于皇帝老欢喜未退,只得将矛头转向栾溪,故而才会有了晚晴坞这场大戏。
然栾溪却拦住我说起题外话,皇后所仰仗的势力,正是权倾朝野的梁相国,如此看来,这笔账倒捋清了。
入夜我同栾溪学胡旋,忽而窗口一晃,一道竹简投进来,恰巧砸在了我将将伸出的脚,并非疼痛只是心中有些愤然,栾溪俯身捡起竹简走至一旁静静的看了番,而后秀美紧蹙,欲出宫门,找晏修远探一探此时朝中政向,何故连累到太傅府。
见拦栾溪不住只得帮忙出起了主意,正逢皇帝老派来的宦官接我回天禄阁,栾溪带面纱上了步撵,直奔宫门口,避退宦官策马疾驰。
我手握竹简,又是何人来通风报信,洛太傅若遭了难,栾溪又能怎样,后宫不得干政,这句话自打进宫便已听出了茧子。
末了没有术法可用参不透天机,我坐于圆桌之上嗑着瓜子拨弄着烛火,等着偷溜出去的栾溪归来。
城门关闭喧闹的大街也安静下来,一串急促的马蹄声驶过,终是停在了晏修远的府邸前。
从来不曾问付出之时你会如何回报我,指尖微颤,扣响了大门,门内之人或许是即将入睡,步伐带着些凌乱,只道将门打开之后,晏修远目光中才恍然,她终是为父来求他了,彼时他不是大理寺少卿,而她也不是皇帝新宠的才人,唯有当初的那份恩情。
纤纤玉手抬起摘掉了脸上那层面纱,栾溪神情黯然,说:“我知你处事廉明,可如今却唯有你一人可托付!”
曾几何时城外十里处,是他告诉她世间万物非黑即白,从来没有邪压过正一说,那梦中所幻想见过的山山水水,终是不可能属于她了。
这番话说的简洁意思却没有落下半分,晏修远一笑侧了侧身,让出了前路让栾溪进府商议此事,却未料佳人心中早已有了打算。
自古以来后宫便不得干政,即便她能央求晏修远替父亲求情逃过了一劫,可依照梁煜之前做事风格,必然还会有下次或下下次,所幸她是个妃子还有一计可施,却要违背了自己的那颗心,做回真真正正的皇妃撑起整座太傅府,才算替父亲挡了这灾祸。
眸中泛泪盖了良人,言至于此,料想他已明白了七分,剩下三分便化作阵阵晚风,吹散曾经欢喜过的回忆。
栾溪转身离开的急,面纱便从袖口落下来,被晏修远握在手中踌躇着,此恩此情何以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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