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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近了,万素飞看到,那些尸首中身体周全的几乎没有。
有几个脸部没有被破坏的,都凝固着令人不敢多看一眼的表情。
而且。
六七月的天气,其中大部分都**了。
搬动一下,有粘稠的黄绿色液体缓缓流出,令人作呕地气息也一下子大量的钻到鼻子中来。
突然间,万素飞就感到自己保持不住那种冷静的疏离。
心里突然很难受,好像有大块的东西堵塞,她说不清楚,可对比以前作为谋臣,在战后统计册上看到阵亡数字。
和作为统帅,看到曾经朝夕相处的生命消失。
那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……
正想着,耳边突然传来放炮似的一声:“喂,妳他妈轻点!”
看过去,发现是刀疤揪住一个装殓尸体的民夫——因为他捏着鼻子,满脸嫌恶地将那些肢体往板车上扔。
被揪住的民夫比刀疤矮一头还多,虽然有些畏惧,可大概到底感觉委屈,顶撞回去:“这么臭的东西妳来搬啊!”
两下一争,在场地军士和民夫都迅速围过去,站成鲜明的两个阵营,气氛突然有些紧张,所有地目光都投向万素飞。
“刀疤,放手”
,万素飞站定着看了一会,终于开了口,语气平淡而坚决。
“统领,妳!”
,兵士們都显出不忿的表情,民夫阵营则像得了势,七嘴八舌地开始嚷嚷“叫妳放手呢,听见没?”
万素飞却不说话,沉默地走向那些尸首。
争吵地众人在一瞬间同时没了声息,因为他們看到,万素飞拉起地上一位尸身,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自己背上。
那男子大概是**得最严重的之一了,黄褐色的两根肉条粘在白骨上,面容已经模糊,被她一背,乍一看,倒像是一个人长着两颗头似的。
她就这么一步步走向搬运的车架,腐臭的液体滴落,打湿了她的刘海,然后一同糊在银灰的面具上……
然后所有人都没有说话,却只见军士們丢下那些目瞪口呆地民夫,也各自去背负了一位曾经的战友。
开始只有几个人,后来越来越多,最后反而是留在那里不动地都觉得局促而羞愧,也都纷纷加入。
整个过程都很沉默,只是当有人经过万素飞身边时,会向她竖竖大拇指,低声道一句“兄弟”
。
万素飞不置可否地撇撇嘴,心里说,我是姐妹好不好?
汴京。
一支刚刚受到接见的仪仗队伍从承光殿出来,浩浩荡荡向忘忧宫而去。
周荣走到窗边,目送着这支队伍的背影,一手下意识地不停往外扯龙袍颈子处的扣子,道,“真没想到韩国会遣使结盟,还送来世子做质子,当真是意外之喜!”
“皇上洪福齐天!”
周荣转头去看看身后的随身内监,叫小喜子的,暗暗叹了口气。
忘了不是万素飞在这里了,这种小太监,除了这样万无一失却毫无营养的恭维话,还能给出什么?
“对了,素飞那里传来捷报,不日就将回来了吧?”
“是,皇上。”
周荣没说话,心里估算日子,他也很快就要因地震的余灾事宜去一趟陇西,便很期望来得及见她一面——虽然说来也没什么大事情,只是单纯如一个孩子盯着糕点上那颗樱桃——在那一刻,没有原因地很期盼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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