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庚桑楚萧冷儿占尽天时地利,自然不会与扶雪珞几人真格儿动手。
转眼双方僵持已逾一日。
明知他二人打甚主意,扶雪珞几人身上纵带有不少干粮,一天之内仍进食极少。
扶雪珞几人倒还好,依正豪平日里养尊处优,却着实有些不惯。
洛烟然依暮云近年虽多数在外奔波,却何时在吃喝用度上俭省过?一天下来,二女从来花一样娇艳的颊色明显已掺了些许灰白。
最是咋咋呼呼的依暮云却连一个字也不吭,甚至时不时还低头与洛烟然说笑两句。
慢慢吃着核桃酥,萧冷儿也不知嚼出的是什么滋味,半晌面上展开一个极浅极淡笑容道:“暮云丫头最是吃不得苦,二十几岁的人了,平日里总还撒娇耍赖像个奶娃娃般。
就在三年前,圣沨、烟然和暮云丫头三人随我前去寻访风赤霞前辈,那时若有一餐吃不饱足,这丫头呀恨不得将我也吞下肚子去。”
凝视她已不再如记忆中娇美灵动的脸颊,她缓声道,“今日一整天,你只吃了一张烙饼,喝了三口水,为何却不再抱怨一个字?”
依暮云冲着她十分灿烂地笑了笑:“我不饿。”
萧冷儿只是看着她。
半晌依暮云垂下头去,再过良久她一字字低声道:“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。
令我们受苦,你心里只怕更苦十倍。
我……我不想让你觉得更苦。”
一点点将核桃酥塞入口中,干涩,粗糙,一不小心被噎住,萧冷儿弯腰剧烈干呕起来。
胸口和喉咙口一阵又一阵烧灼的痛觉,一手抚了心口,她咳得眼泪都出来。
萧佩如轻轻拍她背脊。
拭去眼泪,萧冷儿抬头冲满脸关切的依暮云笑一笑:“其实我错了。”
她错了。
依暮云早已不是养在江南的娇贵大小姐。
很多年前她随她一起闯江湖,被人挟持,被人陷害,挨过饿受过冻,数不清的次数命悬一线。
这些事她连一个字也不曾抱怨过她。
她降了敌人,累她受尽委屈两面为难,她甚至要连自己的嫁妆都统统送给她。
她早已不再是她心目中刁蛮任性的大小姐。
她是强逼着自己长大了。
抹去不知何时又再沾染脸颊的清泪,萧冷儿轻声道:“是我对你不起。”
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,依暮云哽咽道:“你别……别这样说……”
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整,她捂着嘴低低啜泣。
却是连哭也不能当着她的面前痛快哭了。
内心极致的倦怠,萧冷儿将手中食物递给萧佩如,闭目不复言语。
只是她也不曾再进食。
又一日下来萧冷儿面色比洛依二女灰败十倍。
萧佩如劝她不动,只能拿了目光看庚桑楚,他却也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。
心中惶恐,饶是萧佩如平素心淡,此时却也急得流出眼泪来。
萧泆然心下又如何不急,见她眼泪更是烦躁,冷声道:“有甚好哭,只看她能坚持几时!”
萧佩如几乎是喊叫出声:“她如今只凭一口气吊着命,你说她能坚持几时!”
庚桑楚长长的睫毛微不可见地轻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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