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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晃了一下,唇色苍白得吓人,他吓了一跳,数到哪里也便忘了。
那样的瓢泼大雨,桥头上的石狮子的面容都隐没在白雾之中,大门吱呀开了条缝,里面的人提着厚重的石榴红裙摆,斜斜撑着伞:
“容娘,你跪也没有用。
我给过你面子,可你得罪的是什么样的客人?”
那道尖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声音带着一股湿冷的埋怨,“我早告诉过你,他留着是个祸害,你就是不听……”
她抬起头,雨水打在她光洁的额头上,她如白瓷般细腻的皮肤被雨水濯洗,冲掉一切凡俗的胭脂水粉,愈发显出惊天动地的颜色。
这样空灵的美,是九天之上一片羽毛,不落凡尘。
“可是……可是我们已经无处可去……”
她哀哀地笑了,仰起头迎着雨,像是从前无数次,用竹瓢倒着含花瓣的热水沐浴,“小笙儿是我的孩子,是我的宝贝。”
“唉。”
那人长叹一声,盯着他齐肩的发梢,目光幽怨,“你知道断月剪的代价是什么,你何必自毁前程……”
“我的一生,早已经毁了。”
她盯着朱红的院门,细细端详看着那上面剥落的漆面,“可是小笙儿,他不能变成个怪物。”
她的发丝滑落,侧过脸来,他惊异地在她漆黑的眸中,发现了另一双栗色的重瞳。
凌妙妙猛地惊醒,身上安安稳稳地盖着外裳,眼前篝火烧得正热烈,发出轻微的“噼里啪啦”
的响声。
她盯了那跳动的火舌许久,才后知后觉地伸手一摸脸,摸到了满手冰凉的眼泪。
青桐树的背面,慕声坐着靠着树干小憩。
这些年来,他几乎从未真正入眠,他虽然闭着眼睛,可却时时刻刻保持警醒,短暂的休整,便足以支撑他继续前行。
可就在这片密林中,万物都在安睡,阿姐一切安好,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同一棵树的背面,是温暖的火光,还睡着一个昏天黑地、哼哼唧唧的凌妙妙。
他在她哼哼唧唧的梦话中,竟然真的坠入久违的睡梦。
明亮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,投在墨绿色帐子上,帐子很薄,滤了层层叠叠的光,一切都被暖融融的阳光柔化得模糊不清。
帐子的四个角挂着小小铜铃,只要上面的人翻个身,便发出清脆的响动。
床上趴了个少女,裸露的双腿翘起来,脚趾小巧玲珑,晶莹如玉,两腿一晃一晃。
他走进屋里,那少女毫无察觉,面前放了本薄薄的册子,两手托腮撑在床上,径自看书看得认真,时而笑一阵,笑得那铃铛晃动得更加厉害。
他走近才发觉,少女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赤红肚兜,肚兜只在裸露的后背上系了细细一根线,松松打了个结。
这根鲜红的线衬着雪白的肌肤,直逼人的眼。
她的头发未挽,随意地铺散在床上,从凸起的蝴蝶骨,至下凹的腰线,再至起伏的臀,宛如一笔勾勒出来,流畅至极。
从那背影,他有些迟钝地认出来了,那是凌妙妙,他从未见过的凌妙妙。
可是梦里的他如此自然地走上前去,拎起她眼前那话本,随手丢在了远处的地板上。
少女昂起头,满脸愠怒:“我正看着呢,你抢我书做什么?”
他的脸和她凑得极近,无辜地笑:“天色太暗了,伤眼睛。”
“胡说。”
少女拧眉,“快给我拿来。”
他偏偏挡在眼前,胡搅蛮缠:“我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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