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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平四年,獠贼不过区区二千余众,一月之间竟连破三郡,各州郡县牧守者争相逃窜,闻风丧胆,形如鼠犬。
泱泱大国,竟无一将可派?可悲可叹。
贵阶一如此,何况庶出之女?娆,媚也,名姓尚且如此,何况品性远见乎?小儿之见,请勿复言。”
说罢微微一甩广袖,单手绕起一角曳地的碧霞云纹羽纱挽臂。
杨娆气得满面通红,却又无话可辩,最后竟然嘤嘤哭泣起来。
这一出倒是把秋姜弄蒙了。
杨瑶也是愣住了,自小外傅便教导她们,贵胄子女讲究的是高贵磊落,畅所欲言,更要风度翩翩,不拘小节。
说不过就哭,简直和乡野村妇一样,这实在是——她也是羞得满面通红。
身后一人穿花拂柳而来,出声呵斥:“阿娆快快退下。
谢氏三娘乃陈郡贵女,吾等远来是为宾客,当尊敬主人,以礼待之,怎能以唇舌相攻?”
秋姜望去,那是一个年过十六的少年,峨冠博带,肤白俊俏,有些羸弱文雅,很符合当今名士贵胄间的审美。
他身旁一个少年看着比他略小两岁,也是好相貌,正一脸好奇地望着她。
“郎君何人?”
秋姜问道。
来人上前拱手,拜上名帖:“弘农杨二郎杨尹,女郎有礼。”
又为她引见身边少年,“五弟杨约。”
秋姜想不到他这样正式,接过了,看了一眼,递给一旁的青鸾,也施礼道:“谢氏三娘,郎君有礼。”
杨尹笑道:“三娘高才,如今才得见,真是相逢恨晚。”
秋姜道:“二郎言重了。”
杨尹道:“这次与我一同来的还有谯郡桓云、陈留谢广等诸君名流,都是我的同窗好友。
五月初五,我们商约好了在兰阴常山举办游宴盛会,到时必定群贤毕至,希望三娘子、五娘子赏光莅临。”
秋姜想到这一世还没出过远门,更没见识多曲水流觞、士女游宴这样的盛会,便笑着应承:“恭敬不如从命,多谢足下盛情相邀。”
秋姜离去后,杨尹才舒缓了笑容,执起杨娆的手轻语安抚:“阿娆,你何必与她一般见识?”
杨娆抽了手,狠狠跺脚:“自她出现,你眼睛里只有她了。”
杨尹对这个远房堂妹,实在是无可奈何。
以前看在她倾慕自己也乖巧伶俐的份上,他才对她另眼相看。
不过是一个庶女,以后再好也只是为妾,居然也这样骄纵?当下便冷了脸,和杨约一同离开。
杨娆见状,又气又伤心,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往下掉,心里把谢秋姜咒骂了无数遍。
杨瑶只能叹息。
同为门阀世家,也分三六九等。
以王谢为首的侨姓源远流长,最为贵重,其次便是宿居江南的吴姓士族和他们弘农杨氏、京兆韦氏、河东裴氏等关中郡姓和山东郡姓。
不过这些年以太原王氏、范阳卢氏、清河崔氏、博陵崔氏、陇西李氏、赵郡李氏、荥阳郑氏为首的七姓十家逐渐崛起,山东郡姓又有稳压关中郡姓的趋势。
也许他们弘农杨氏在普通门第间是显赫的,但是,和一等一的门阀大家一比,便又落了下乘。
也难怪二兄这样百般讨好,不远千里来中原求娶谢氏贵女,此事若成,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。
可偏偏阿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,居然敢挑衅谢氏嫡出的贵女,真是不知死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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