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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月九日清晨,阳光照耀在永定河两岸。
天色刚亮,清军便开始调动骑兵围困,大约五六股骑兵分布在王庄周围,每一路大约两百人,远处还有几股,担任外围的警戒,永定河北岸上,仍然有正黄旗的大股骑兵。
今天清军全线都没有盾车,没展开步兵和包衣,靠这些骑兵是无法攻坚,但昨日清军突袭北线,仍让庞雨心有余悸,现在清军骑兵环绕,让他不敢过于抽调防线人手。
成千上万的百姓在清军驱赶下从各个营地出营,他们先沿着大道行进,然后在距离王庄两里的位置进入旷野。
队列在这里分作两路,一路向北准备从走黄花店过河,再从茨洲沿北岸去杨村,这一路的数量不多。
另一路则与涂典吏预测的相同,从王庄南边绕过,仍取道杨村过河,这一路人数众多。
庞雨在远镜中看到的队列没有任何车架,成群结队的百姓肩挑背扛,牲口身上堆满各种物资,队列在遍布洼地和田地的旷野上艰难跋涉。
南方各个营地都开始出发,由于官道上已经挤满了人畜,有些队伍直接进入了野地,南方的旷野中很快布满人畜混杂的庞大队列,。
两路步行人群的线路中,黄花店那一路距离太远,安庆营出击去骚扰的话就远离了王庄,容易被清军骑兵包围。
按照昨晚商议的方案,两个重步兵旗队和四门火炮从南面出庄,将防线往南推进了三十步,在两个洼地之间布阵,正前方是一块带着田埂的耕地,清晨的时候民夫已经在这里用粮袋搭建了掩体,王庄的火炮还能帮忙防御侧翼,算是一块很好的防御阵地。
但除此之外,庞雨做不了更多的事情,清军的人数是他的十倍以上,更占有绝对的骑兵优势,安庆营是无法脱离王庄进行野战的。
清军把行进线路往后退开几十步,就可以化解。
“武清那边的骑兵到了没有?”
“望哨回报黄花店以西有两路骑兵,刚开始跟鞑子接战,看不清旗号,北岸尚未见到。”
庞雨点点头,此时最早一批人畜队列已经到达王庄以南的旷野,为了防止被安庆军炮击,距离王庄超过一里,漫长的队列一直往南延伸,似乎没有尽头一般。
庞雨在远镜中仔细观察,队列中人畜混杂,人群绝大部分都是被掳掠的百姓,隔一段就有人在挥舞刀具,他们驱赶百姓行走,负重跋涉的人群中,开始有人支撑不住,倒下的人立刻被刀砍棍打,片刻后变成了一具具尸体。
即便有这些人卖力维持,庞大的队列仍逐渐混乱。
涂典吏身后的旗帜挥动,一声唢呐传遍王庄。
安庆营的阵地喷出道道白烟,十余火炮同时发射,雷鸣般的炮声传遍旷野。
炮声中南方的的队列开始混乱,庞雨的远镜中能看到,许多骡子在原地挣扎,还有的已经挣脱束缚,在队列中到处冲撞,这种动物体力强,但智商低又胆小,特别容易引发混乱,军中并不不喜欢。
第二轮炮击到来,更多的牲口开始混乱,这些畜生不比清军的战马,他们从未经历战场,更没有听过炮击,炮声一响立刻受惊。
惊恐的情绪传播,混乱一波波到来,队列几乎停滞。
维持队列的清军甲兵和庄头挥舞腰刀大声呵斥,但收效甚微,脱离约束的畜生越来越多,在队列中引起更多的混乱。
炮击的效果超过庞雨的预期,但他也知道这没有实际的杀伤力,只能起到拖延作用,如果队列没有完全崩溃,清军只要投入更多兵力,迟早会恢复行军。
涂典吏的声音道,“大人,南方发现鞑子营地火头三处,可能在烧带不走的辎重。”
庞雨转动远镜,远处的几个村庄冒起火苗,正吐出滚滚浓烟。
……
杜度策马站在杨村河段的北岸,脸色凝重的看着南方的几根烟柱。
叶臣的声音在后面冷冷道,“杜雷弄这般大动静干啥,东安和武清都有蛮子兵马,惊动了他们对正红旗有何好处。”
杜度哼了一声,好一会之后,才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永定河河道。
冰面铺满一层层的芦苇和麦秆,上面则是门板和木板。
南岸漫野的车架和人畜队列,其中大部分是两红旗人马,他们走上冰面,吆喝着将车架推上门板,小心翼翼的越过河道。
明军截断的是正红旗道路,正黄旗、镶蓝旗主要从天津方向绕过三角淀,道路没有受到任何袭扰,在杨村以东多个渡口顺利过河,今天只有少量押尾的队伍还没过河。
镶红旗主要行进道路在前天也收到袭扰,耽搁了一天行军,昨天围攻王庄的时候,镶红旗隔得近,也抽调了不少包衣,影响了行军。
这里最多的就是正红旗,昨天以他们作为进攻主力,调动大量军队和包衣,午后虽然停止进攻,但由于伤亡惨重,即便是王庄以北的队列,大部分也没有时间行军。
直到昨晚入夜,杜度严令两红旗连夜行军,黑夜中通行效率低,逃散不少人畜,但总算过了一部分,镶红旗只剩下两成的车架和人畜还未过河,正红旗则超过一半,现在过河的都是两红旗的营伍。
河面上忽然一阵喧闹,杜度往河中看去,一辆马车的左轮歪斜着陷下去,轮子下的冰面列成块状,上面的门板滑动一段后,被轮子压得没入水中。
几个甲兵过去抓住缰绳用力拖拽,几匹马嘶鸣着用力蹬腿,那车轮却纹丝不动。
叶臣匆匆凑过来低声道,“贝勒,下面的渡口也陷了车,冰面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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