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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千仇带着女子在林间野外走了一夜,天已大亮,太阳虽然升了起来,但时值隆冬,天气还是冷得人直打颤。
女子只穿一件簿衣,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,段千仇脱下他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,女子感激地紧紧抓着他的手臂,眼中充满了乞怜的神情,仿佛生怕段千仇扔下她不管似的。
段千仇明白如果带着她,只怕明年也到不了淮阴府,但他又不能抛下她不管。
正踌躇间,女子低垂螓首,楚楚可怜地轻泣道:“侠士,我已经没有家了,家人早死,我是被卖到沈府的,只求侠士能带我到一个远离广陵府的州府,由我自生自灭便是了。”
女子这么一说,段千仇反而更加不能抛下她不管了。
他现在还罩着黑面罩。
女子抬起头来看着他道:“侠士,能否摘下你的面罩,好让苹儿能看清楚恩公,纵使今生没有机会,下辈子也能报再生之恩。”
段千仇本就戴着人皮面具,不怕别人会认出他的真正身份,所以很爽快地摘下了黑色面罩。
这副人皮面具,是千手狐的得意之作,表情做得非常真实和精细,只见戴了面具的段千仇,面容粗犷冷峻,身材高大,再加上贴身软甲对胸背处的衬垫,所以整个人看上去猿臂蜂腰,雄健伟岸。
苹儿一看他的面容,脸竟红了,嚅嚅地道:“请问恩公高姓大名?”
“我叫萧铁唐,你以后就叫我萧先生吧,你叫苹儿对吗?”
苹儿轻轻地“嗯”
了一声。
段千仇对这个乖巧的女子生出一种怜意,只见女孩的脸上,不施脂粉,但肤若凝脂,秀发乱乱地披下,还带着一些湿漉漉的晨雾,更显得发黑如墨,衬得她的红唇鲜艳欲滴。
在秀眸轻睐间,不经意的羞涩与惊惶,带着楚楚可怜的柔弱之美。
段千仇轻叹一声,道:“我们走吧,待送你到了淮阴府再做计较。”
苹儿欢快地道:“嗯,苹儿愿意一辈子跟着恩公走。”
说罢,艰难地站起身。
这时,段千仇才发现她是赤足的,因为奔跑了一整夜,原本嫩白的纤足,现在布满了血痕,有些地方还流着鲜血。
苹儿看来是无法走了,段千仇背上又背着锦盒包裹,所以他只能抱着她走,苹儿象一只小猫蜷缩在他的怀里,呵气如兰,轻轻地吹在段千仇的颈项上。
段千仇眼中有暖意,心中却是一片澄明,他闻到了苹儿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香味,但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香味。
在苹儿的建议下,两人一路北行,准备去投靠苹儿的一个远房亲戚,段千仇见这个方向也是朝淮阴府走的,便没有异议。
走到了广陵府治下的辛集镇,小镇不大,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衣料店,帮苹儿买了些衣服穿上,虽说布衣裙衩,但也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韵味。
段千仇正寻思要怎么才能找匹马骑去淮阴府,身边忽然不见了苹儿,他急忙返身去找,原来苹儿竟然挤在一群女人中间,在一家新开的脂粉铺前左翻右挑,段千仇苦笑,看来无论是悠闲的阔太太,还是逃命中的女人,只要看到漂亮的东西,都是不要命的。
等苹儿兴高采烈地拿着胭脂水粉准备离开的时候,才发觉自己身上已经没有钱了,于是她朝段千仇挥着手大喊:“萧先生,这边,这边……”
她的声音很大,段千仇当然不可能装做没听见,所以他只能去付钱,他只是希望赶紧离开这个事非之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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