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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青一愣,“他?”
哪个他?若是说今晚赎出桃娘的那位大人物,是断不会亲自来的吧?先遣的媒姑、侍从来了不少,已经给足了天大的面子。
若说祁公子,今晚要是来,才是真要了命。
青青语塞,轻轻摇了摇头。
桃娘没有说话,转过身去,继续描着已经很长的黛眉,只是手,开始抖了起来,几次画眉都画不成。
只好把黛石放下,叹了口气,随口问着青青:“我走后,你去服侍冰兰,要勤快些,那里不比这里随意。”
青青抽了抽鼻子,声音有些涩:“是。”
说罢抬眸看着桃娘眼圈红红:“我舍不得姑娘。”
她是想随着桃娘走的,但官妓不比娼门自由,都是入了乐籍的官家人,桃娘自己能脱离苦海已是不易,哪能带着她。
她也没有开这个口。
桃娘苦笑,捏了捏青青的肩,目光凄然:“青青,我这一去,众人皆是羡慕,只有我自己知道,只怕不是好的结果。
太平日子,不会太久,能得空逃出去,你就逃吧。”
“能逃到哪里呢?”
青青咬唇,“我还在襁褓里娘就死了。
爹犯了事我到了这里,家里没个兄弟姐妹,也不知道宗族何处,除了金陵,我不知道还有哪里。”
桃娘想了想,从妆奁盒子里取出一串樟木珠子,塞到青青手里:“金陵西南歙州的云湾村,还可藏身。
他日你若能逃出去,带着这串珠子到云湾村,他们不会撵你走的。”
青青点点头将珠子藏进袖中,不由好奇问着:“姑娘怎么知道那个地方?”
桃娘笑得有些失神:“那里是我的家乡。”
家乡的定义,就是当初想出来,如今回不去的地方。
落到如今的境地,她也问自己,如果从头选择,她是不是还会不顾一切地跑出来?她没有答案。
青青好奇问着:“姑娘,我从不敢问你从前的事,你原来,就叫桃娘的吗?”
桃娘怔了一下,她有许多名字,一时她也分不清自己原本叫什么。
她只知道她最喜欢的,是桃宜的名字。
那是何家小姐为她取的。
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,欲语泪先流。
她如今,连泪都已经流完了。
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青青,忽然门被撞开,掌事的月娘扶着摇摇欲坠的珠钗,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:“来,来了----”
话音未落,门口已经立了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,头上没有带幞头,只是将头发用玉冠束着,一身紫色暗纹的锦袍,华丽的色泽和革带上莹润的玉饰,彰显着主人身份的显贵。
青青看月娘使的眼色,忙低头退了出去。
并带上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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