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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,”
傅广点点头,“说来也是稀奇,奶奶那哨子吹的跟那鸟儿真像,那鸟儿当即就扑棱了翅膀往她头上飞,叫得真好听,这些日子我还是头一次听着。”
“竟是吹哨子,这丫头真真是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!”
听爷口中责怪,语声儿却是掩不得的笑,傅广道,“爷,这鸟儿有灵性,这稀奇的鸟儿更不是一般的生灵,咱们奶奶可不是凡人。”
齐天睿笑着摆摆手,“你去吧,夜里不用招呼人来伺候。”
“那小厨房上夜?”
“不必了。”
“是。”
合闭了院门,齐天睿转身往正屋去。
平日里不论他几时回来,一入夜这院中廊下、房里的玻璃灯盏都会点上,亮堂堂地候着。
今儿这院子里通过就亮了廊下两盏上夜的灯笼,房中更只有一盏小烛,晃晃的光映在窗子上,鬼火似的。
难不成没等我回来她就先睡了?齐天睿蹙了蹙眉,大步穿过庭院,拾级而上,推开了门。
房中昏暗,果然只有桌上一盏流泪的小烛,烛灯下趴着一个人,双臂叠放垫着小下巴,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板壁上一只来回摇晃的西洋小瓷人,一动不动。
待到他走近,转过头,大眼睛里头空空的,一点点烛光……
“丫头,你这是怎的了?”
她像没听着似的,不抬头,那目光便呆呆地落在他腰间的那枚玉佩上。
瞧着眼前这软趴趴的小模样像是抽了筋骨一般,身上还是早起的那身衣裙,再瞧周围,一点子热乎气都没有,脚底下暗暗的一只柳条箱笼。
“丫头,丫头?”
又叫了两声,她还是不应,齐天睿弯腰,对上那双眼睛,“怎的了这是?有人为难你了?”
她轻轻地摇了摇头,目光落在眼前这张近近的脸上,喃喃道,“齐……天……睿……”
“你叫我什么??”
这一惊乍,静夜里好大声,这么近,那绒绒的睫毛竟是动都没动,只是一倏尔,就像只泄了气的小猫儿,低了头。
齐天睿皱了眉,干脆蹲下身,抬手捏起她的小巴,“说,今儿这又是跟我闹哪一出儿呢?还嫌我不够心烦是不是?”
莞初瘪了瘪嘴巴,心里憋得难受,梗在喉中,痛得厉害,就想冲着他说:公爹和我娘、我爹,还有我都骗你了!
我是最坏的一个,可我……真的不知道你不记得我了,不该非赖着要嫁给你……莫说你不想要,我,我也嫌弃我自己,生下来就是这么碍事……
毕竟……不敢说……也,不能说……
他若是知道了该多生气?会记恨自己故去的爹爹么?会跟岳家闹官司么?会……休了她吧?一想到这个,心就跳不动,怎的……还是不想被休了……
“问你话呢!”
“不是……你,没安置我的住处。”
拨开他的手,莞初起身,从地上抱了自己的箱笼,“我睡哪儿?”
她像个要去逃荒的小妇人,抬头看着他,一副死硬的小骨头,齐天睿看得真是气,“你睡哪儿?那我问你,你平日里睡哪儿?”
她一愣,不明所以,小声嘟囔道,“……素芳苑。”
“素芳苑的鸳鸯床!”
他呵斥的声音并不大,只是拉长了音好吓人,“那是你相公我的床!
你一直就睡在我床上,今儿这是怎么了?我的床睡不得了?想造反啊?!”
“就是睡不得!”
小声儿一乍,静夜里头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,尖剌剌的,刺得齐天睿都不觉挣了挣眉,莫名地往纱帐里头瞧了瞧,没瞧出有何异样啊?昨儿回来收拾的时候他还特意嘱咐换了熏香,用的是她平日上绸子时那种药香点了清蕊,即便跳得出汗嗅起来不会燥渴;房中除了原先的摆设,新添了几个西洋的小物件是才得的,正好摆出来给她玩玩,这怎的还惹着她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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