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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?”
她愕然,“您太抬举我了,我哪儿会那个呀!
我给您跑跑腿什么的还成,您说的这差事……我还真干不了。”
奚大爷咂了咂嘴,“怕什么的,你们出红差,天天的给人捡脑袋,瞧多了跟摘西瓜似的。”
这话也说得太轻松了,什么叫天天给人捡脑袋呀。
夏至听不下去了反驳:“犯人服了法有家里人收尸,没家没业的槐树居来人接走,用不着咱们干这个。”
这么一说奚大爷又犯了难,“那怎么办呐?”
乌长庚拍着膝头道:“刽子手管砍不管接,我们小树不是不愿意帮这个忙,是祖师爷有训,不敢违抗。
我看您呀,还得去找马皮匠,钱不够,院儿里大伙儿凑个份子,您自己再掏点儿,缝合完了换衣裳赶紧装棺,回头大奶奶娘家人来一看,糟践成这样……”
奚大爷两手拱起来,“那乌大爷,我这儿先谢谢您了,等我把我那死鬼老婆发送了,再来好好酬答您。
哎哟您看我没遇上过这种事儿,我这会儿宁愿撂在那儿的人是我。”
一个大老爷们儿,卷着袖管哭起来,哭得是真伤心,哭自个儿落了单,往后连个倒洗脚水的人都没了。
乌长庚压手说别介,“街里街坊的,不兴说这个。
这么着,小树往菜市口跑一趟,我这儿招大伙儿过来商议商议,七拼八凑的,算咱们出的赙仪,您看成不成?”
奚大爷垂头丧气嗳了声,“都听您的。
我得回去让我们家大姑奶奶先避避,这要是落在人家手里……”
还不该受教训吗?夏至觉得那大姑子给打死都是活该,插话道:“您可不能让她走啊,走了大奶奶娘家人找不着祸首,还不活埋了您呐!
眼下这么大的事儿,躲着能躲开吗?该认错认错,该磕头磕头,总得给人个说法。”
奚大爷像霜打的茄子,吃吃艾艾道:“她娘家哥哥大小不论是个副参领,我就是怕啊。”
这会儿知道怕了,怕也来不及啦。
定宜很讶异,“您太太是参领的妹子?”
所谓的参领就是甲喇额真,正的三品,副的四品,在京城高官满地的地方虽不显眼,可对于平头百姓来说腰杆子也够粗的了。
先前不知道,挺替奚大奶奶的死难过,现在知道了,更替她不值了。
娘家不是没人,跟着窝囊男人吃苦受累,临了还不得好死,何必呢!
定宜一只脚迈出门槛,还不忘埋汰人家一句,“不是我说,嫁了人的姑子回来主事,您家这门风真少见。”
奚大爷打肺底子里长叹出一口气,再说什么她也没听,打帘下了台阶。
同福夹道到菜市口路挺远的,走着来回要废半天脚程。
她站在院子里看,时候已经到了傍晚,西北边大片乌云堆叠起来,怕是要变天。
夏至扒在窗沿招呼,“把车卸了,骑马去。
见了马皮匠别和他讲价儿,先把他诓来再说。”
定宜答应一声,到后边棚子里牵马,这些年摸爬滚打,女孩儿那种娇滴滴的脾性早磨砺完了,赶车、骑马、拉煤,世上没有她不能干的活儿。
这要换了以前,不敢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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