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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不清的藏书很大程度充塞了言景行的童年,他闭着眼睛走过去,沿着那整块紫檀木雕祥云松鹤的书架一路摸索,脑子里浮现出的便是书画的排列,珍玩的式样。
因着许夫人的嗜爱,这书房不仅阔大还很深,一层层幔帐隔开,清风和阳光从茜纱窗里溜进来,这里边云起雾涌,满满都是墨香的味道。
大家都很忙,太忙。
一个小孩的存在感便显得薄弱。
他在这里无比的自由。
随便挑着书本翻阅,有时候翻着翻着就睡着了。
再次醒来,日头红红的,恰好攀上窗子。
或者更晚一点,有归巢的小鸟瞪着溜圆的眼睛好奇的向屋里窥望。
大人容易想当然的低估小孩的能耐,就如同张氏每天打叠着笑脸嘘寒问暖,便觉得言景行会被收拢一样。
“叫母亲。”
言如海笑着命令,口吻并不强硬。
言景行抓住了那一点柔软,昂起了那张极像许夫人的脸,“太太。”
张氏尴尬,言如海却一笑放过,并不在意,徒留她被那双眼睛看到心里发虚。
那时的梅姨娘正直最好的年纪,生过一胎孩子的人,如今又有了身孕,不仅无损姿色,反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,那般温柔妩媚几乎要晃瞎人眼。
她跪在地上,规规矩矩,头也不敢抬,脖颈是纤细到一掐就断的模样,任人摆布。
但张氏就是从那俏丽的背影上看出了源源不断的后患。
高居首座的张氏显然是胜利者的姿态,并不开口,自然有爪牙发话。
“姨娘也真是的,早些听话不就成了?非得拖到现在。”
“求太太开恩。
奴婢只知伺候老爷和太太,再不敢有别的心思。”
梅姨娘声音细细,谦卑是她的本能。
“是吗?那你的紫金香囊怎么跑到了小厮手里?可惜咯,他是个没刚性的,起身跑了。
只剩你一
个孤鬼,偏生还把自己头巾落在你那里。”
张氏随意摆弄着一顶卵青方正巾:“老爷可没有这样的东西。”
梅姨娘再懵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,匍匐在地上嘤嘤的哭出来:“太太饶命,求太太给条活路!
这种没廉耻的事,我不敢的。”
“你自作孽,我岂救得了你?”
张氏的神色是倨傲的,那隐隐的兴奋,让她心跳都在加速。
“你且跪着吧,等老爷回来,自有计较。”
她转身走人,不听身后梅姨娘的悲鸣:“太太,太太饶命,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------老爷呢?侯爷----”
“侯爷最近一个月都流连花姨娘,哪有功夫来这里?”
婆子堆满褶皱的脸在恶笑,牵连出一票鬼魅:“在太太眼皮子底下耍滑?老婆子我今日给你一句明白话。
过的好不好看家里男人,但活不活的长却看当家的女人。”
“你若是好端端喝那避孕汤,哪里会有今天这后果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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