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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盯了半晌,公子沐笙才命宫人捧了个木制托盘上前,将托盘置于几案上后,他将瓶中的精盐一劲倒入了托盘之中。
登时,托盘中便鼓起了一座小盐丘,乍一看玉洁冰鲜,可是耀目。
但再仔细一看,公子沐笙的眉头却是一拧,紧接着,便见他伸出长指往精盐中一揩,不多时,白皙的指腹处就黏上了几粒细沙。
见状,中年文士眉头一皱,他忙是靠近,不解地道:”
钱闾每月的俸禄石两千,不至于买不起精盐罢?”
“不至于。”
公子沐笙望了他一眼,唇角微扬,却是在冷笑。
他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指腹上的沙粒,目光有点深沉,声音亦多了几分沉冷,未几,已是笃定地道:“钱闾意有所指的,恐是圣帝时定下的盐引制。”
“他提盐务作甚?”
“若是遍地的盐商都掺沙弄假,盐务便是灭国的大祸了。”
说着这话时,公子沐笙不停地摩挲着指尖的细沙,周身亦衍起了一阵凛然之气。
半晌,他终是叹了口气,往凭几上一靠,半眯着眼,徐徐地吩咐道:“去华浓宫请天骄公主来。”
不多时,周如水便到了。
彼时,她见公子沐笙正凭几沉思,似是在想甚么重要的事,便径自提着繁复华贵的裙摆,悄声无息地入了榻。
却她是小心翼翼,发上的佩玉却是声声清脆,如此,她方坐定,公子沐笙就抬眼看了过来。
他只见,这刻自家阿妹丽质清艳的脸庞还隐含着潮红,见他看来,她亦怏怏瞅着他,转过眼,便漫不经心地瞥向几案上葛根粉,细白的手指沿着那木盒敲了敲,娇气懒慢地说道:“阿兄你也真是的,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!
这些黏糊糊地玩意兕子可不爱食!”
她娇气地噘了噘嘴,可说着,又挑了挑眉,忽然盯向公子沐笙,唇红齿白,黛眉水眸,认真地说道:”
不过,钱闾也算是有心了。
《药性论》中称,葛根开胃下食,主解酒毒,止烦渴。
兕子虽不喜,阿兄不时倒该多食些。”
见她脸变得比天还快,公子沐笙淡淡一笑,他宠溺地揉了揉周如水的发,看着她说道:“钱闾确实有心,明白四处均是眼线,便从不与我通信来往。
这次送来的葛根粉捎带了样东西,也是平凡无奇,半点引不起旁人重视。”
闻言,周如水一挑眉,诧异地问:“甚么东西?”
见她好奇,公子沐笙笑着摆了摆手,叫宫婢送上了托盘。
果然,一见那托盘周如水便咯咯笑了起来,她揶揄着道:“盐?梧州缺盐么?还是他缺心眼呢?”
她笑得可是娇俏,一双如画的眼都弯成了月牙。
但笑着笑着,周如水便愣住了。
她忽就止了笑,眯着眼盯住那托盘上的精盐,忽然,如公子沐笙方才一般,伸出手指在盐丘中拨动了几下。
盯着白嫩的指腹上沾着的细沙,周如水直是怔了半晌才再次看向公子沐笙,她秀美的五官精美得好像小山屏上镂刻的花,惊愕的神情却显得异常的茫然空洞,她呐呐地,迟疑地问道:“阿兄,他是在道盐务出了问题么?难不成,盐商都在盐中掺合泥沙?”
她的猜测与公子沐笙如出一辙,闻言,公子沐笙轻轻一笑,望着周如水,眼中流露出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喜爱,他徐徐地道:“为兄亦是如是想。”
外面,日头仍盛。
醺风拂来,带着丝丝温热。
周如水的神色却是忽喜忽忧。
盐引制这三个字,如同抛入寂静湖面的石子一般,激得她的心头阵阵波澜。
原来,阿兄竟早就对“盐引制”
起疑了么?
当年,五洲崩散,周虽最早自立为国。
然而,因周边战事未歇,周国边境亦是屡遭滋扰,时有战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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