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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墨是被杜必书搀扶着回去的,不论他天资怎样修为如何,如今这具身体只不过是个七八岁孩子的身体,这么一早上的辛苦,云墨已经有些吃不消了。
杜必书很诧异,不,应该说是震惊。
地上东倒西歪的黑节竹宣告了云墨一上午的战绩,再联想到自己砍伐的数量,杜必书脸色不禁有点暗淡:这,就是天才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吗?
再仔细观察到云墨崩裂的双手和衣服上的点点血渍,杜必书仿佛明白了什么。
当二人回到膳厅的时候,师兄们看见云墨的惨样,都围了上去问长问短,关怀不已。
苏茹也放下田灵儿,急急过来仔细探查了下云墨的身体情况,感觉他身体无恙方才放下心来。
饭间,苏茹见云墨双手有伤不方便使用筷子,不停地给他夹菜,那神情,竟是比伺候田灵儿更用心些。
云墨知道自家师傅是真的关心自己,心里感动不已。
方吃完饭,田不易悠悠问道:“云墨,你今早功课做得如何?砍了多少棵黑节竹?”
云墨答道:“回师丈,弟子砍了十三棵竹子。”
“轰”
的一声,诸弟子都惊奇不已,他们上山之初都受过这黑节竹的摧残,大家通常都是砍断一两棵便罢。
云墨上山第一天便有如此成绩,却是许多人三年结束时都做不到。
田不易仿佛也有些难以置信,转头向杜必书问道:“老六,是这样么?”
当杜必书把情况说明之后,整个大厅内诡异地呈现出了片刻的寂静,甚至就连幸福地“吧唧吧唧”
着嘴的幼小田灵儿,似乎都被厅内的某种无形气氛所感染,渐渐降低了声音。
云墨被这诡异的肃然吓了一跳,抬头望去,田不易和苏茹二人似乎都被自己这严苛的修炼方式所震撼,而回顾各个师兄们,从宋大仁到杜必书,或粗豪或猥琐或奸诈或朴实的面孔,都泛出了同样的神色——震惊、敬佩还带有按捺不住的狂热。
云墨还没有意识到,他的拼命修行给师兄们带来了多大的冲击。
长久以来,大竹峰人才凋零,无形中众弟子难免也都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。
可是如今看着厅中站着的小师弟小小的身影,众人却感觉到了些高山仰止的意味。
从这天开始,大竹峰弟子修行起来均非常努力,在之后的一届七脉会武中,虽不能说是大放异彩,但也绝不复之前各个参赛选手都是“一轮游”
,沦为青云笑柄之情状。
田不易也半山才回过神来,盯着云墨,眼神复杂,仿佛想要在他身上看出些什么。
云墨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,众弟子也为田不易的眼神感到奇怪,不知道自己师傅在想些什么。
整个大竹峰中,只有苏茹才猜到了田不易的想法——他不是在看云墨,是在寻找那个人的影子,同样是天之骄子,同样是一往无前。
良久,田不易才收回目光,缓缓问道:“你每天砍二十棵竹子,每年加砍十棵,你愿意么?”
底下众弟子诧异非常,这么些年,首次见田不易用询问地语气和下代弟子说话。
可是听到询问地内容,却又都吓了一跳——砍二十棵黑节竹太辛苦了,每年再加砍十颗,云墨小小年纪如何受得了?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苏茹,希望她为云墨说句话。
可是苏茹却看向一边,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,忽而又转做怀念。
他们哪里知道,此刻听到田不易问话的苏茹,忽地想起了日间丈夫的话语,不由地陷入了更深深的回忆中。
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那个风雨飘摇的时刻,在无边的悲痛和愤怒中,又见到了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,站在尸山血海之中,确实如此的翩然出尘,桀骜挺立,当时的他也是那样轻声问道:“此去九死一生,你愿意么?”
“你愿意么?”
苏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愿回答这个问题,却只是就那么念着,一时间竟是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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