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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的肌肤如雪,身上的纱衣像雪上的朦胧月光。
眼波却似烟波,浩渺里淹死了一众风流客。
她是艳冠京都的名伶寿莺莺。
这是她留给世人的最后一抹,可供人窥探的侧影。
随后,这盖世的美人,就从独居的玉楼,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石狮子的深深朱门里去,再也没有走出来过。
程府里多了一位寿姨娘。
香踪芳迹从凡俗众生里匿去了,她的艳名却越传越炙热,隐秘在乌纱帽的觥筹交错里,在绣户闺阁的缕缕胭脂里。
从程继灵记事的时候起,就从没见过寿姨娘穿一件稍显鲜艳的衣裳。
她永远是淡着素颜,披着纱衣。
跪在佛的神主牌前,青烟缭绕里,把头一低再低,几乎低到尘埃里去,长发散满蒲团上。
木鱼声声伴随着絮语:“......恕我的罪孽......宽赦......”
小小年纪的他不知道寿姨娘到底有什么罪孽要赎。
只知道,人人都仿佛很鄙夷她。
但每当寿姨娘离开她的小佛堂时,去拜见正室太太的时候,即使她不描眉,也不涂胭脂。
总垂着头,枯着眉。
依旧像飘摇的雪,像朦胧的月光。
全府里的眼睛仍跟着她转。
倘若她低头时露出脖颈,盈白一截,一双双眼睛就都盯在了那一小段肌肤。
寿姨娘不喜欢这样。
程继灵却很高兴。
因为人们都盯着寿姨娘的时候,就意味着他又可以跟着寿姨娘去拜访太太了。
太太是个很慈爱的人。
她不像别的府邸里的太太那样讨厌姨娘们,巴不得叫姨娘们都离得远远的。
她待那些青春年少的姨娘尤其宽容,总是叫她们来正室玩耍,好吃的,好喝的,好玩的,都赏赐下去。
要叫姨娘们打扮得漂漂亮亮,她自己呢?却总是灰扑扑的一身银鼠色的衣裳,也不涂脂粉,只一张方脸,同寿姨娘一样素着。
虽然富贵,却老气得像是早已行将入土的样子。
虽然她这么大年纪了,膝下还没有孩子,但她还是待庶子们也都特别的和气。
程继灵经常看见他庶出的哥哥们舔着脸拿了精致得叫人发颤的点心、糖果回来。
因此,太太那也总是热热闹闹的。
不过太太从来不叫程继灵过去。
所以,这些东西,程继灵都是没有的。
“继灵,你来,你来。”
记忆中只有这么一次,冬天,太太拿着烟枪吞吐着,雾气中,半卧在榻上,斜斜地、和蔼地叫他。
榻两边则都站着那些总是在太太房里的姨娘。
他走过去。
太太看了他的脸,一眼又一眼,就摸他的脸,摸得他脸都发热了:“刚去哪了?冰的可怜。
看你都打抖了。”
她轻轻地说:“把外面的衣裳脱了吧,到太太的榻上来捂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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