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骤然得知自己奴仆的身份,李朔月只觉得天都要塌了,他伏在炕上哭了半下午,再见陈展时一双眼睛都肿成了核桃。
两人相顾无言,都只埋头干自己的活。
身为奴仆的李朔月不敢自作主张,做饭前特意询问了陈展的意思,最后只蒸了干饭,烧了萝卜炖肉。
陈展的话令他惶惶不安,吃饭时也心神不宁,只吃了半碗白饭,肉一口没夹。
陈展眉头微皱,眼神落在头快要埋进桌子里的李朔月,心情没由来的烦躁。
——嘟嘟。
陈展敲了敲桌子。
“想吃就吃。
我又不会连这点饭食都克扣,别做出这副样子。”
“你别惹事,我便留着你。”
“孙家冯家那边,你与往常一样即可,别露出马脚,叫他们知道这些事。”
两家人都以为他买李朔月是做夫郎,若猛然得知他们二人的关系,只怕会埋怨他心不诚,故意骗人呢。
李朔月瞳孔剧烈地收缩,面色惨然苍白,手心冒出细密的冷汗,他死死拽住衣角,才让自己没有立马离席而去。
半晌,他才颤颤巍巍回应:“知道、知道了。”
谈话间,李朔月不敢抬头,害怕自己看见陈展冷漠的眼神。
“嗯。”
陈展烦躁地移开视线,“不吃就收拾了,你自己去铺床。”
李朔月轻轻点头,竭力忍住即将倾泻而出的崩溃,可局促不安的手指和颤音却依旧出卖了他。
陈展听到了几声微不可闻的泣音。
—
步入初冬后,已然极度寒冷,屋外冷风怒吼,将陈展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。
心中的烦躁不减反增,只是这烦躁说不清缘由,好似突然冒出来似的。
陈展在屋外吹冷风忘记了时辰,待他进屋后,便看见李朔月已经在堂屋铺好了被褥,赤脚抱膝坐在被衾上,脑袋低垂,叫人看不清面上的神色。
他说让李朔月睡到东屋的地上,没说叫他搬到堂屋。
陈展欲言又止,可一想主仆有别,这法子也没错,便默认了李朔月的作法。
李朔月独自在堂屋坐了许久,他泪眼朦胧,仍旧难以接受自己是陈展买来的奴仆。
这种痛持久且绵长,仿若尖锐的利剑刺破心口,将心房捅出了一个难以填补的大窟窿,时时刻刻都漏着风。
到底是哪里出了错,为什么陈展对待自己与李夏阳的态度天差地别?
难道陈展也复生有了前世的记忆吗?
李朔月只愣了一瞬,很快便摇头否定了,不可能的,如果陈展有了前世的记忆,他肯定会不顾一切找李夏阳,毕竟他们前世就是人人都羡慕的佳偶。
他死在了搬救兵的路上,陈展要是知道,还会娶他吗?
李朔月想了许多,脑子乱糟糟,甚至有些泛疼,冷风自堂屋门缝和门槛缝吹进来,李朔月打了寒颤,太冷了,脚冻得发青,已经没了知觉。
他摸黑起身,悄悄推开堂屋门,被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吹了个正着,脸上的泪霎时干透,他差点连气也喘不上来。
裹紧衣裳,李朔月顶着冷风往后院走,打开羊圈门,将与母羊团在一处的小黑拍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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