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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四与刑关整装走出屋子的时候,苏公子正在逗弄一个光屁股的小娃娃。
小娃娃牙都没长齐,拖着长长的鼻涕,肥肥的小胖手里抓着一只黄橙橙的大柿子,咧着嘴呵呵直笑。
苏公子竟也不嫌脏,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,俯下身子,细细地擦着小孩儿满脸的哈喇子。
此时尚是清晨,山中的村人也未忙碌开来,于是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便将这山水之间衬得格外宁静。
阿四看得有趣,只觉得此情此景中的苏公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。
她朝不远处的苏左和苏右打了个招呼,上前道,“看来苏公子的旧疾好了许多。”
苏幕遮依旧半俯着身子,直到将那孩子的小脸蛋儿全擦干净了,才站起身来放他屁颠颠儿地跑开。
“本就是苏左他们二人小题大做,其实并不严重。
这腿,之前修养得很好,前几日恐怕也如同阿四姑娘一般,只是水土不服罢了。”
苏幕遮漫不经心地说着,一直目送那蹒跚而去的小屁孩儿扑进了母亲的怀里,才回过头看向阿四。
有一瞬间,不知是不是阿四的错觉,她看到苏幕遮眼中似有无言的艳羡一闪而过。
怔愣间,一声急切凌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,将这美丽村庄的宁静给狠狠撕了个粉碎。
苏左和苏右面面相觑,不动声色地分立在苏幕遮两侧。
而阿四看着那早起的妇人被吓得抱紧孩子躲回了屋里,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。
果然,片刻之后,一身军甲服的男人纵马来到他们面前。
他满脸狼狈,几乎是滚下马背,惊慌失措地冲到刑关跟前,急切道,“刑关公子,大事不好!”
此人年约二十,名叫王二,虽是个小小的伍长,但胆大心细,聪慧机灵,是个可造之材。
刑关认得他,是因为他在听云山一战中表现突出,曾被自己指定跟随何琼护送大皇子遗体回京。
如今分开不过一日,是什么事情吓得他如丢了魂一般,瑟瑟发抖地回过头来找自己呢?
刑关很快就知道了答案。
与那伍长王二一样,一众人大惊失色,满脸的不可思议!
当下,刑关等人甚至来不及向借宿于他们的老妇告辞,便齐齐飞身上马,迫不及待地往村外奔去。
几个人一路毫不停歇地飞驰,终于在日跌时分到达了湘江岸边。
湘江水犹如天上掉落的一条玉带,它滔滔南来,汩汩北去,孕育了一方儿女。
正值金秋,湘江岸边柚黄桔红,清香一片,分外美丽。
然而,此时此刻,阿四扫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水面,眼中只有血腥与死亡!
水岸边,数十众身穿铠甲的士兵倒在地上,黑压压一片。
满地的鲜血早已干涸,但微寒的江风一送,仍能呛你满脸的腐臭和腥气。
“数十人的正规军,竟就这样全军覆没?”
刑关并没有多难过,语气中只有掩不住的惊奇。
伍长王二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,但仍然眼眶微红,道,“数十兄弟,全部死了,没有活口。
属下和另外三个弟兄,因去了知州府逃过一劫,连何琼将军也......”
“何琼将军的尸首找到了吗?”
苏幕遮瞧了眼四周地形,道,“大皇子殿下的遗体还在不在?”
“何将军尸首找到了,大皇子殿下遗体仍在棺木里。”
于是,在王二的领路之下,一行人在一处树荫下看到了被撬开了的棺木,以及摆放在一边的何琼尸体。
与此同时,他们也见到了潭州的知州周大人。
周知州是个脸胖体圆的中年人,浑身上下透着富态。
一小支正规军队莫名被灭,皇子遗体被扰,这事儿不管摊在谁身上,都要剥掉一层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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