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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他招手。
那么,邹娥皇呢?
作为一个画下这阵法的人,用狭窄的灵丝撑起这近乎狂暴的灵力,在此刻似乎变成暴风眼的中心,本就不多的软发被灵力卷成的刀锋刮成了片片夹杂在莹白的灵气里。
在这样的灵压下,唯有她左手夹着的笔,坚定如磐石。
法则不能扭曲,人力不能更改。
只有在心里刻画过千千万万次,才能让一个用惯了右手的人,在这样的压力里,将这繁复的阵法一笔不歪、一气呵成。
而此刻,除了这狂暴的灵力,何春生还听到了细碎的雨声。
在修真界一直有个说法,雷声大雨点小。
自然不是凡间的那种。
而是说,雷声是天雷,每个修士修行一生里,绝大多数都有那么几刻要逆天而行,因此天雷再是声势浩大,再是深紫如神柱,不过也是寻常。
可如果有那么一种情况。
雷声未至,雨先行。
那这雨,不是被劫雷牵引的阴云造就的,是这天在咆哮,在狂怒。
密密麻麻的雨点砸落洞穴,滴滴都有着腐蚀的力量,何春生心痛、准确来说是肉痛地看着他积攒千年的家业。
而邹娥皇第一次听老祖说起过天雨这个设定的时候,其实觉得如果把天道看做是一个人的话,天雨大约就是喷出的唾沫星子
如今终于让她也被这唾沫星子喷了一喷。
邹娥皇低吟:“星我以盘,金成其丹,遥遥千里,请君一相逢——”
狂风呼啸,洞穴塌陷,何春生小小的元婴在天旋地落里抱头鼠窜,一道金如流星的光弧突然从他身侧划过。
三千年寂无声响,金丹外层蒙了沉沉的一层灰边,何春生有时候看着它都会忘了这曾经也是一位大乘的金丹;如今却流光溢彩,唰地一下就冲到了阵法中央,飞速地自转。
何春生看不清邹娥皇的神色,只能看见此女伸出了仅剩的左手,摇摇晃晃的星盘一经放出就是星光大亮,灿若繁星。
嗡嗡飞到了阵法中央,接着小小的圆盘骤然变大,每一颗星轨都与这混沌的阵法相合。
鬼使神差间,何春生心里猛地一跳,一种从未设想过的思路忽然让他遍体生寒。
何春生是合道已经能触摸到天地寂灭法则的合道,他或许还不足以看出那阵法里泊泊涌出的生机,但他知道这方天地,已经没有了死亡的束缚。
可能么
绝对不可能。
绝对、不可能么
三千年前,圣人献祭图还有最后一幅画,被他撕了个粉碎。
在画上,那三张都看不清面容的女修,终于转过了身,面无表情,一字一句地对他以及他身后的那群人说:
“该死的人,不该是他。”
何春生当时嗤之以鼻,觉得只是一句宣泄情绪的空话,不过事后还是带着何家东躲西藏了两天,怕她去蓬莱拉人回来砍他但是回首三千年过去,当一切都变得模糊的时候,何春生才发现。
当初那句,或许不是气话,只是一句陈述句。
——该死的人,不该是他。
——所以我不会让他死的。
邹娥皇还是那个邹娥皇,愚笨如她,五千年守着一把拔不出来的剑。
也唯有愚笨如她,才方能在此天地,逆转阴阳。
洞穴口处,藏身在暗里的容有衡,忽然捂住眼,嗤笑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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