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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葶回将军府后,先去见了自己的父亲。
虞正尘这回被气得不轻,结结实实病了两日,这才没有亲自登门国公府接人。
当他见到虞葶的时候,险些当众红了眼眶。
他千娇百宠,舍不得冷落亏待半分的女儿,竟被夫家磋磨成了这个模样,本就瘦弱的人像是大病初愈一样,眼是红的,唇是乌白的,见了他也只弱着声叫了一声爹,眼泪水淌不尽一样,也不说话,叫虞正尘心疼得不得了。
姜氏在一旁,轻声轻语地将国公府里老太太的话,以及顾町的所言所行如实说了出来,虞正尘暴跳如雷,拍得桌子震天响,他急急喘了几口气,怒道:“当年看着是个不错的,今日才知,原不过是只披了羊皮的狐狸崽子。”
说罢,他仍不觉解恨,提了佩剑就要出门,忙叫姜氏拦下来,“将军这是去做什么?”
“爹。”
虞葶伸手压了压喉咙,道:“改日,顾町会登门,待他将和离书签下,我们与国公府便再无关系,您莫因为我冲动行事。”
她这么一说,虞正尘不由得又想起如今朝堂的局势来。
他是为皇帝效命的老将了,但现在江山社稷安稳,便只挂了个闲职,隐隐有退居后方的势头,现今最得成武帝青睐的,除了老狐狸罗首辅以及国舅高忻,就数他那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女婿了。
他可以在家里破口大骂伪君子真小人,但提剑上门,等于告诉京都所有世家,国公府与将军府的关系彻底破裂,且势若水火。
这是给被人看了他女儿的笑话。
被气得迷失了的神智慢慢回归,虞正尘泄气地坐回太师椅上,旋即将虞葶招到跟前,声音有些严肃,“葶葶,你跟爹说句实话,你可是下定了决心要和离?”
时值深秋,外头的树叶落了黄,悠悠荡荡地挂在树梢头,一阵风过,便掉落下几片,在半空中打了两个旋,再轻飘飘无声无息地落到地面上。
十分正常的景象,虞葶见了,鼻尖不由一酸。
七年夫妻,说没有感情,可能吗?
一个人,一旦被娇惯久了,再猛的被拉入现实,那么心里的落差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。
虞葶现在却觉得,她已经适应了这种落差,最难熬最落魄的日子已经过去了,从今以后,日子会慢慢的好起来。
她无法因为一个孩子,就全盘否认自己的价值。
所以那个答案,在她的舌尖上打了两个滚,说出来的时候,却是无比的坚定。
果然如她所言,过了没两日,顾町就亲自登门向虞正尘请罪,将自身姿态放得极低,他来,是想接她回去。
虞葶躲在屋里没有见他。
但下人们嘴碎,仍有几句闲话传到了她的耳里,比如顾町这回来,被气头上的虞正尘结结实实抽了几鞭子,硬挨着一声不吭,愣是没有看那和离书一眼。
他绝对不可能签的。
这辈子,不可能。
只是世界上,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。
顾町隔了半个月,再次上门的时候,不可避免的,又与虞正尘产生了冲突。
并且成功地将虞正尘给气倒了。
前头闹得一发不可收拾,姜氏慌张去虞葶院子里寻了她,开口便是焦急的哭腔,“葶葶你快去劝劝,你父亲与国公爷争执的时候,牵扯到旧伤,突然吐了血。”
虞葶一愣,整个人傻傻地跟在姜氏后头,又气又急。
虞正尘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将,一身功名一身伤,这些年静养着倒也好了不少,但有些积郁许久的陈年旧伤仍然还在,大夫时常叮嘱,不可动气,注意饮食。
但是虞正尘那个脾气,一见到顾町,就像是炮筒子遇到了火,炸得彻彻底底,哪还顾得上大夫的嘱咐。
虞葶和姜氏到的时候,一眼就看到了捂着胸口瞪着虎目毫不示弱的虞正尘,以及站得笔挺,依旧清贵出尘,但难掩疲惫困倦的顾町。
虞正尘见她们都来了,索性将话全部说开,他指着桌面上薄薄一纸和离书,将桌子拍得震天响,虎口都险些震麻,他怒视顾町,声音粗闷,“我不需要你几次三番的上门道歉,你若真觉得对不起葶葶,知道委屈了她,就更该签下和离书,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,管你国公府多少个姨娘爬床都行。”
这话可谓极不给面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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