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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便要从指缝中溜走了。
不过么……
崔书记的话也有含混不清……
谁要是此刻便退出帐外,不就自己承认是“市人”
了么?
虽然论起来,帐中的大多数人的职业,并不辱没了“市人”
这个光荣的称号,然而毕竟谁也不愿意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自己是“市人”
,太尉都俺们是豪杰,俺们非得自己是市人……做人不能这么不识抬举不是?
于是,一群莫名其妙的人,滴溜溜转着眼珠子猛咽吐沫,面对着眼前这个同样有些莫名其妙的太尉发起呆来……
……
纳罗摩那满脸堆着笑容,生怕惹怒了坐在客座用刀子切割着羊腿的党项男子,口中话都分外不利落起来。
他的党项语本来就不如何流利,此时一紧张,便越发不清爽。
“莫贺弗不必猜了,自混沌初破,三皇并尊,轩辕氏乃有华夏,所谓四夷者,戎、狄、夷、胡皆为种姓,衣不必精美,物不必丰盛,人不必礼学,国不必利益,君臣不必称吾国吾民,此汉胡之别、华夷之辨也!
太尉所定之盟书,放眼实在万世之后,只盼其时其地,其族其人,有服章之美,有礼仪之大,有家国之属,有君臣之辩,如此汉胡同体,华夷一家,大君兼爱天下,此天可汗之业也……”
坐在党项男子身边的青年口中操着流利的契丹语侃侃而谈,弄得纳罗摩那一阵阵头晕目眩,他索性不去理会此人,脸色阴沉下来望着那党项男子,口中的党项语反倒逐渐流利了起来。
“大丁卢,草原上的苍鹰飞了一千里来到我的寨子里,难道就是为了上这么一堆废话的吗?”
细封敏达将一块羊腿肉送入口中,又喝了一口酒,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晃了晃头,嘴角绽开一丝笑容。
“你要打吗?”
细封敏达的眼睛睁开,斜斜扫了纳罗摩那一眼。
纳罗摩那差一口气喘不上来将自己活活噎死,他面色顿时由阴沉转为铁青,右手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细封敏达目中无人地自顾自道:“太尉派来有学问的人和你讲礼仪,那是待你以诚,不将你乌古一族寄人篱下苟延残喘视为卑贱,亦不将你族终日牧马放羊茹毛饮血看做野蛮,如此厚遇,你居然还不知感激,难道莫贺弗以为我大军千里而来,便是为了和你废话?你有这个闲工夫,太尉事多,却又哪里有空与你这等闲磨牙?”
他手中玩弄着雪亮的刀子:“写下盟书,签下姓名,摁上手印,以盟方待你,这叫‘礼遇’,你若识得这份礼遇,某这一遭不过白来,也算你乌古一族得上天眷顾。
你若不受这份礼遇,拓跋氏族灭在前,此事却是某家正管,太尉所谓‘先礼后兵’,便是这么个道理……”
纳罗摩那面色数变,半晌无语。
那汉人青年微微一笑:“莫贺弗于盟书有异议否?”
莫贺弗的目光看向案子上摆放的硝制的羊皮纸,这是一份用汉文、契丹文和鲜卑文三种语言写就的文件,核心意思便是大周八路军节度使李文革愿与乌古一族互盟誓约,许以通商之利。
这一层意思倒也还罢了,然而另外一层意思却令莫贺弗有些忧虑。
“太尉要在我族之内另设族帐?”
“是!”
那青年男子轻轻头。
“我不懂……”
那青年男子笑笑:“这本没什么玄虚,太尉此来,金河泊一战令辽人丧胆,俘获大批汉人丁口,这些丁口我们无力全数带回延庆,便要借莫贺弗一方宝地驻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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