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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乾,贞元十八年,上京城。
数九寒天,冷冽的北风萧瑟悲鸣,一向傲骨的寒梅都显出了几分瑟瑟之状。
工部侍郎府,夫人魏氏的房中。
门上挂着厚厚的锦绒帘子,火盆里烧着上好的金丝炭,一室暖融。
“桉儿,这件事,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?只要你替嫡姐嫁给赵世子,寒哥儿今日输掉的一百两银子,母亲便替他出了。
这样,既可以保住寒哥儿的一双手,也可以让你小娘安心。
眼下,这可是最好的法子了。”
魏氏身着华贵的紫金狐绒外裳,手里握着雕工精致的金手炉,姿态雍容地坐在一张榆木红漆贴金椅上,目光轻慢地落在地上埋头跪着的少女身上。
那少女只穿了件褪了色的黛青色布裙。
因衣衫太薄,屋子里炉火这么旺,她仍忍不住有些发抖。
听了魏氏的话,夏桉清瘦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恍惚。
接着,她双眸颤了颤,一抹阴鸢缓缓沉于眼底。
是了,上一世也是这样。
上一世她是怎么答的?
她几乎没有犹豫,就答应了。
夏桉重生了。
重生在前一世弟弟欠下巨额赌债的这日。
这一天,她记得特别清楚。
胞弟夏舒寒在赌坊赌输了一百两,因拿不出银子,被赌坊的人狼狈地押回了府。
那些人在府门前叫嚣着,三日内若还不上银子,便会按照赌约剁掉他一双手。
他们这一房是庶出,小娘苏氏原是罪臣之女,出身低微,每个月只能靠着有限的月例勉强度日。
一百两于他们而言,简直就是天文数字。
夏桉只能求到主母魏氏这里来,求魏氏借她一百两银子救夏舒寒。
魏氏出身上京世家大族,家中富贵泼天。
一百两对她来说,不过是九牛一毛。
可她万万没想到,魏氏竟会跟她提条件。
就如她方才所说,让她替嫡姐出嫁。
那永定候世子赵幽,是京中出了名的恶棍。
荒淫无度,臭名昭着,每月都有女子从他后院被横着抬出。
上京贵女听闻此人,都恨不能避让到十里开外。
她自是不愿的。
可此时,父亲正奉旨在外地修桥,祖母回春川老家省亲还未归来,家中再无做主的长辈。
上一世,为了保住夏舒寒,夏桉只能应了魏氏的条件。
那时,她以为,若牺牲自己便可以护小娘和弟弟周全,也是值得的。
可是,结果呢?
她出嫁的第二年,夏舒寒还是死在了一场街头斗殴中。
出嫁第六年,小娘活活病死了,死后还被魏氏无情地扔进了乱葬岗。
她成婚六年,为了能在赵幽的魔掌下活命,钻研了一手精湛的医术。
那日在乱葬岗,她看到小娘尸体枯如干柴、眼眶深陷、嘴唇干瘪乌紫,一看就不是正常病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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