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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林家的欢喜不一样,此时的连安乡云喜糖厂二楼办公室里,气压低得可以冷死个人。
会议室是由以前国营厂的办公室改造来的,一张崭新的枣红色长桌周围坐了七八个人,都战战兢兢看着上面的男人,谁也不敢说话。
男人翘着二郎腿,黑着脸看向窗外。
“老板,那……那现在怎么办好?”
坐左手第一位的中年男子,是厂里负责设备维护的老王,自从去年国营糖厂倒闭就一直下岗在家。
今天一大早的,刚开始上班,就有工人来说蒸馏的机器坏了。
他进去一看,不止蒸馏锅坏了,连压榨机也转不了了。
这都是好几万的设备呢,他当场就吓蒙了。
他知道,开糖厂的是大渔乡煤老板,人家亲自上门请他回来看场子的,一个月三百多的工资居然还出这种问题……就是老板不炒他,他自己都愧疚不已。
而且,蒸馏锅上的滤网破口边缘整齐锐利,明显不是意外。
季云喜没什么表情,定定看着他。
就是这种不说话,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,室内气压更低了。
小刘没办法,气狠狠道:“问题出在谁那儿正在核查中,等查到了一定开除他,还得让他赔偿,以损害公共财产的名义,不赔就坐牢……”
“开了他有什么用?”
季云喜皱着眉,使劲揉了揉太阳穴,搓把眼角的纹路揉得愈发明显,很明显,这几个月又瘦了两斤。
小刘心疼不已,“老板好好休息吧,这事交给我们,一定不会让这害群之马留在厂里。”
这几个月真是做什么都不顺利。
季云喜不置可否,只问:“还能修复麽?要多久?”
老王实话实说:“应……应该能,只是得请厂家维修人员过来,过来坐火车也得三天,少说也得半……半个月吧。”
机器是深市买回来的。
季云喜把眉头皱得更紧了,定定看着窗外露出的库房一角。
榨糖得用新鲜的刚收割的甘蔗,厂里刚收了上百吨回来,才用了冰山一角呢,剩下那些库房里就是放得住又能怎样?到时候水分一丢,糖分也跟着没了。
损失都是其次的,他倒不是在意那几万块钱,只是一想起哪儿哪儿都不顺利,就心烦。
人说东方不亮西方亮,他却哪一方都不亮!
忍着不耐烦,季云喜给老头使了个眼色,他就赶紧跑出去打电话联系厂家了。
过了一会儿,小刘出去一趟,转进来道:“老板,查到了,昨晚最后一个离开压榨机的叫林进芳,最后一个……”
“等等,叫什么?”
“林……林进芳。”
刘光源愣住,这名字……不是那天老板说“不要”
的吗?怎么她会在这儿?可别说是同名同姓啊。
季云喜脸更黑了,“让她进来。”
他倒是要看看,杨德福有多大胆子,他明确说过不要的人,他居然又给塞进来。
只是,那个黄黑瘦小的女孩进来后,季云喜又发不出火了。
她就像任何一个村里的普通女孩一样,穿着劣质又崭新的衣裳,梳着土气的麻花辫,脚下一双军绿色的“解放”
鞋。
“叫什么名字?”
刘光源心内微感不妙,总觉着些女孩会跟自己扯上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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