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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脚下虚浮,慢慢走了好半晌,才随着假山走下来,一路走到了青石板的宫道上。
锦秋正在那里满面焦灼地东张西望,见着她便如得了凤凰一般,道:“主子往哪里去了,可叫奴才好找。
园子里人少,连个问的人都没有,眼瞧着天色都黑下来了,可急死奴才了。”
一面说,一面将手里的氅衣抖开,替琳琅穿上,一时触到她的手,吓了一跳:“主子的手怎么这样冷冰冰的,可别是受了凉寒。”
琳琅轻轻摇一摇头。
锦秋见她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,心里害怕,道:“天晚了,要不奴才先侍候主子回去,明儿再去长春宫吧。”
琳琅并不答话,随着青石板的大路,慢慢地往回走。
锦秋搀扶着她,心里只是七上八下。
待回到储秀宫中,天色已晚,碧落正招呼了小太监传灯。
灯下骤然见着琳琅进来,一张面孔雪白,神魂不属的样子,碧落亦吓了一跳,忙忙上前来侍候,拿热毛巾把子擦过脸,又问:“主子可饿了,可想用点什么?”
琳琅轻轻摇一摇头,道:“我倦了,想歪一歪。”
碧落见她声气不同寻常,忙收拾了炕上,服侍她睡下。
又命小宫女进来,将地下的大鼎里换了安息香,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去,寻着锦秋,劈面就问:“我的小祖宗,你引主子到哪里去了?梁谙达千交待万嘱咐,你全都当成耳旁风?我告诉你,你倘若是不想活了,可别连累着大家伙儿。”
锦秋几乎要哭出来,道:“并没有往哪里去,就是说去宜主子那里坐坐,走到园子里,主子叫我回来拿氅衣和花样子,我拿了回去,半晌就没寻见主子,过了好一阵子,才瞧见主子从假山那头下来,便是这样子了。”
碧落道:“你竟敢将主子一个人撂在园子里头,万一冲撞上什么,你担当得起吗?”
锦秋道:“我也是一时没想得周全,原说快去快回的,不过一盏茶的工夫,而且平日里园子里人来人往的,总觉得不打紧的。”
碧落恨声道:“不打紧?你瞧瞧主子的样子,这还叫不打紧?看让万岁爷知道了,梁谙达能饶得了谁?”
锦秋又怕又悔,抽泣着道:“我也不是成心,谁知道就那么一会儿工夫,就出了差池……”
碧落见她这样子,也不好再埋怨,又怕琳琅有事叫自己,只得返身进去。
碧落坐在小杌子上,见琳琅一动不动面朝里躺着,心里只是害怕。
等起了更,乾清宫的小太监悄悄地来回:“万岁爷就过来了,请主子预备接驾。”
碧落不敢说实话,只得进去炕前,轻声唤了声:“主子。”
只见琳琅眸子清炯炯地望着帐顶,原来并未曾睡着,见她来,只说:“我什么都不想吃。”
碧落只得道:“那主子可觉得好些了?乾清宫说万岁爷就过来,若是主子身上不爽快,奴才就打发人去回万岁爷。”
琳琅知道若是回了皇帝,必要害得他着急,若不亲来瞧自己,必又打发人来,总之是不安心,于是挣扎着坐起来,道:“不,不用。”
说:“将镜子拿来我看看。”
碧落忙拿了镜子过来,琳琅照了一照,只觉得脸颊上皆是绯红的,倒比方才有了些颜色,又命锦秋进来替自己梳头,方收拾好了,皇帝已经到了。
皇帝的心情倒甚好,就着灯望一望她的脸上,说:“你今儿精神像是不错。”
琳琅含笑道:“我睡了大半晌,适才又歪了一会儿,这会子倒饿了。”
皇帝道:“朕也饿了,今儿有南边贡来的糟鹌鹑,我已经打发人给你的小厨房送去了,叫他们配上粥,咱们一块儿吃。”
碧落便率人收拾了炕桌,又侍候皇帝宽了外头的衣裳,在炕上坐了,琳琅打横陪着他。
一时小厨房送了细粥来,八样小菜,糟鹌鹑、五绺鸡丝、胭脂鹅脯、炸春卷、熏干丝、风腌果子狸、熏肘花小肚、油盐炒枸杞芽儿,另外配了四样点心,倒是满满一桌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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