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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驰至河边见两人仍落得远远的,不愿慢下那疾驰之势,便从侍卫炬火列内穿出,顺着河岸兜了个圈子以掉转马头。
暗夜天黑,只觉突然马失前蹄,向前一栽,幸得那马调驯极佳,反应极快,便向上跃起。
他骑术精良,当下将缰绳一缓,那马却不知为何长嘶一声,受惊乱跳。
侍卫们吓得傻了,忙拥上前去帮忙拉马。
那马本受了惊吓,松明火炬一近前来,反倒适得其反。
皇帝见势不对,极力控马,大声道:“都退开!”
福全与纳兰已经追上来,眼睁睁只见那马发狂般猛然跃起,重重将皇帝抛下马背来。
福全吓得脸色煞白,纳兰已经滚下鞍鞯,抢上前去,众侍卫早将皇帝扶起。
福全连连问:“怎么样?怎么样?”
火炬下照得分明,皇帝脸色还是极镇定的,有些吃力地说:“没有事,只像是摔到了右边手臂。”
福全急得满头大汗,亲自上前替皇帝卷起衣袖,侍卫忙将火把举得高些。
外面只瞧得些微擦伤,肘上已然慢慢淤青红肿。
皇帝虽不言疼痛,但福全瞧那样子似乎伤得不轻,心里又急又怕,只道:“奴才该死,奴才护驾不周,请皇上重责。”
皇帝忍痛笑道:“这会子倒害怕起来了?早先撺掇朕的劲头往哪里去了?”
福全听他此时强自说笑,知道他是怕自己心里惶恐,心下反倒更是不好过。
纳兰已将御马拉住,那马仍不住悲嘶。
容若取了火把细看,方见马蹄之上鲜血直流,竟夹着猎人的捕兽夹,怪不得那马突然发起狂来。
福全对御前侍卫总管道:“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担当?先叫你们清一清场子,怎么还有这样的夹子在这里?竟夹到了皇上的马,几乎惹出弥天大祸来。
你们是怎么当差的?”
那些御前侍卫皆是皇帝近侍,他虽是亲王身份,亦不便过分痛斥,况且侍卫总管见出了这样大的乱子,早吓得魂不附体。
福全便也不多说,扶了皇帝上了自己坐骑,亲自挽了缰绳,由侍卫们簇拥着返回御营大帐去。
待返回御营,先传蒙古大夫来瞧伤势。
皇帝担心消息传回京城,道:“不许小题大做,更不许惊动太皇太后、太后两位老人家知道。
不然,朕惟你们是问。”
福全恨得跌足道:“我的万岁爷,这节骨眼上您还惦记要藏着掖着。”
幸得蒙古大夫细细瞧过,并没有伤及骨头,只是筋骨扭伤,数日不能使力。
蒙医医治外伤颇为独到,所以太医院常备有治外伤的蒙药,随扈而来亦有预备王公大臣在行围时错手受伤,所以此时便开方进上成药。
福全在灯下细细瞧了方子,又叫大夫按规矩先行试药。
皇帝那身明黄织锦的行袍,袖上已然蹭破一线,此刻换了衣裳,见福全诚惶诚恐侍立帐前,于是道:“是朕自个不当心,你不必过于自责。
你今天晚上也担惊受怕够了,你跟容若都跪安吧。”
纳兰请了个安便遵旨退出,福全却苦笑道:“万岁爷这样说,越发叫福全无地自容,奴才请旨责罚。”
皇帝素来爱惜这位兄长,知道越待他客气他反倒越惶恐,便有意皱眉道:“罢了,我肘上疼得心里烦,你快去瞧瞧药好了没?”
福全忙请了个安,垂手退出。
福全看着那蒙古大夫试好了药,便亲自捧了走回御帐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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