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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的胖子都说,从瘦变胖很容易,从胖变瘦,却比登天还难,这可不是闹着玩的,等到变成了胖子,即便你不吃不喝,光喝白开水,也发胖。
南不倒在车厢里做着针线,她在给二黑做第二件白色丝绸礼服,到时候,二黑也好有个替换。
不知什么时候,南不倒靠在椅背上睡着了。
砰砰砰,柳三哥敲响了车厢窗户,道:“阿南,醒醒,住店打尖啦。”
南不倒打开窗户,见大烟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,夕阳西斜,天气晴朗,窗外是个繁荣的集镇,屋宇连绵,店招子飘扬,街上人来车往,马嘶犬吠,分外热闹。
南不倒打开车门,跳下车,道:“爷,你进车里呆着,该马药罐出场了。”
他俩扮成主仆关系,南不倒是仆,当然该象个仆人的样子啦。
柳三哥一笑,将马鞭递给南不倒,拍打净身上的雪花,钻进车厢,道:“你爱住哪住哪,这可由你拿主意啦。”
“行。”
南不倒将马车赶到一个客栈,是个大院子,院子门匾上写着“靠山屯大车店”
,中间横排着三趟座北朝南的泥坯大草房,两边是马厩,停放着马车牛车,店小二拦住南不倒的马车,道:“大爷,住我家的客栈吧,又便宜又暖和。”
在店小二跟前,南不倒是大爷。
南不倒问:“客房住一宿多少钱?”
“一人一宿,五个铜板,包吃包喝。”
南不倒又问:“两匹马过一夜多少钱?”
“也是五个铜板,包括喂食马料在内。”
南不倒奇道:“有那么便宜?”
店小二道:“大爷,小人怎敢骗你,你住下了就知道了。
不是小的吹,这方圆百里,没人不知道靠山屯大车店的,实惠实在,找不到第二家啦。”
南不倒道:“行。”
店小二立即上前,招呼仆役将马车赶进大院,带领南不倒、柳三哥向泥坯大草房走去,一掀脏兮兮的棉门帘,进入大草房,便有一股暖烘烘的烟薰怪味扑鼻而来,天色已暗,大草房内点着几盏油灯,依稀看得分明,南北两边是两溜长长的大炕,能住一百来号人,炕上两溜铺盖卷儿,坐满了大老爷儿们,有抽烟的喝酒的,有聚在一起掷骰子赌博的,有大声交谈的,也有窃窃私语的,也有哼唱着小曲俚调的,人声噪杂。
中间是一溜火墙,火墙的铁炉盖烧得通红,上面烤着馒头、窝窝头,火墙的炉子旁还摆着口水缸,水缸的水面上漂着只葫芦水瓢,不时有住店的赶车汉子,走过水缸,拿起水瓢舀水喝,冰凉的水,流进热乎乎的喉咙里,汉子们抹一抹嘴,叨咕道:“带劲。”
南不倒头戴狗皮帽,披着件光板子羊皮袄,肩上挎着个包袱,活象是个小赶车的,问店小二:“我们睡哪儿?”
店小二道:“这是个大统间,南北大炕,有空着的地儿,都行,就自个儿挑吧。”
南不倒道:“这儿能住人么?不行不行!”
南不倒既觉着新奇,又觉着不行。
见进来两个住店的,坐在炕上的车夫有人直着嗓子喊:“怎么不能住人,咱们不是人么!
就你黑小子象个人样?!
小黑皮,别挑肥拣瘦啦,大爷我都住下了,莫非你就比大爷金贵么!”
也有人笑道:“穷**抖擞个啥呀,黑不拉秋的,扔在煤堆里,找半天找不着,还不是跟咱弟兄们一个熊样,讲究个啥呀。”
内中有个大汉,长着张马脸,满脸的胡须,喝着酒,啃着只羊腿,道:“来来来,小黑皮,睡在大爷边上,也好给大爷捶捶腿敲敲背。”
更有人开始起哄了,说着下流话,你一句我一句,顿时,大统间内哄笑四起,几乎要把房顶都给掀了。
南不倒恼了,对马脸大汉道:“你说啥来着,再说一遍,让老子听听。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将包袱往炕上一撂,肩一抖,羊皮袄抖落在炕上,内里是一身紧身衣裤,腰间佩着柄长剑,倒也精神利索。
“哟,小黑皮还来劲了,瞧那小样儿,还挺神气呢。”
“小黑皮这回可要遭殃了,居然称起大马猴‘老子’来了。”
原来马脸大汉外号叫大马猴,这大马猴可不是好惹的,天生蛮力,又学过几年拳脚功夫,三、四条壮汉近不了他身,早年,当过胡子,听说背负着十来条人命,后来被一个游方和尚感化了,就放下屠刀,赶起了大车。
不过,胡子是不当了,他的野性改了不少,人是不杀了,打架斗殴的事儿时而难免,打得人头破血流、断胳膊瘸腿的事,多有耳闻,在这条道上,谁都让他三分,跟他闹翻了,可不是当耍的。
果真,大马猴脸色一沉,黑了,倒挂眉毛下双眼凶光陡现,他几曾受过如此折辱,叭,将一碗酒扣在地上,羊腿在炕上一扔,人从炕沿上呲溜下来,撸起袖子,将双臂在胸前一抱,那两条臂膀上刺着青龙,威风凛凛地站在南不倒跟前,南不倒的个子只有他胸口高,大马猴低头俯视着南不倒,恨声道:“按着老子往日的性子,立马就弄死你,小黑皮,念你年幼无知,叫声爹,啥事儿没有,不然,老子让你三个月起不了床。”
大马猴象堵墙似的,横在南不倒身前,南不倒显得又弱小又纤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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